上海,有一種生活叫“思南”
來源:上觀2019.12.31

思南讀書會始于2014年2月15日,思南書局快閃店系列始于2017年11月、思南賞藝會始于2018年4月15日,思南紀實空間始于2016年3月31日,思南城市空間藝術節始于2017年5月,思南街角之聲始于2014年10月,思南經典讀書會始于2018年4月27日,海上思南雜志始于2013年……
上海有條馬路思南路,馬路邊的思南公館是目前上海市中心唯一成片花園洋房的保留保護及都市改造項目。思南路歷史文化街區保護與利用始于1999年,20年過去,如今的思南路在上海市民心目中,不僅是“高大上”的老建筑、老洋房,更是一種可以享受的文化生活。思南公館所在的區域成為“思南露天博物館”,12月30日,這個可能是全中國唯一沒有屋頂的博物館創建滿3年了。這座對公眾開放的露天人文博物館,不僅展現了百年歷史人文風貌,更生動演繹了現代城市公共空間的生活方式。
思南露天博物館囊括了思南公共空間內的歷史建筑、街燈、古樹、鵝卵石墻面等不同種類與形態的展品,沒有圍墻、沒有玻璃櫥窗與圍欄,不收門票,免費入場。參觀者用手機掃描展品牌上的二維碼,就能聆聽由“素人”(普通人)錄制的展品語音介紹。2016年12月,思南露天博物館揭幕,次年推出SINAN WALK素人導覽活動,2018年又有了網上博物館和“時光弄堂”,不斷吸引新的參觀群體。
每月舉行的SINAN WALK素人導覽活動,由來自各行各業的志愿者擔任導覽嘉賓,每次參與人數限定30人,成為一場“獨家定制”導覽。導覽嘉賓在不同領域各有擅長,相同之處是懷著對思南歷史的深厚感情:作家、音樂人、設計師、調香師、美食家……為市民帶來文學、美術、音樂、出版、攝影、歷史等不同主題導覽路線,串聯起不同的展品故事,超過1800名參觀者參與了導覽。最新一期活動在上周六舉行,那是SINAN WALK素人導覽的第60期活動,在思南公館工作了11年的樊建良帶著市民走街串巷,講述思南公館每座建筑的前世今生。
同濟大學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教授邵甬是思南公館項目的設計者之一。回顧20年前,她感慨,當時中國城市剛剛起步,在發展迅猛的同時也有過迷茫。“老、舊的建筑被看作是破敗的,另一方面,由于尚未找到自己的城市風格、建筑意向,出現了大量歐陸風的山寨建筑。”
在21世紀的門檻前,城市發展到了十字路口,城市究竟是帶來更好的生活還是更多焦慮?也正是在這個時間點,上海開始建立歷史建筑和風貌區的試點,思南公館是其中之一。
十年磨一劍——思南公館的保護與改造是緩慢的,整整20年間,前10年完成了從歷史研究、現狀分析到整體設計、修繕等一系列工作,后10年逐漸填入了豐富多彩的文化內容。有一種生活叫“思南”,正是在這樣的過程中生發的。
“當時我剛從法國留學回來,看了很多歐洲很好的保護經驗,所以特別想試試中國能不能有我們自己一些好的方法。”邵甬說,對思南公館街區的歷史研究是第一步,當時大家了解的只有周公館,其他建筑和背后的人文信息是一團迷霧。通過層層研究才發現,這里有價值、有意義的建筑不僅是周公館這一棟房子,整個街區合在一起才是能夠講述上海故事的地方。這片街區的房子建造于不同歷史時期,承載著不同的需求,類型和風格十分多樣。再把視線放大,周圍還有學校、醫院、公園乃至墓地,形成了一個功能完善、十分接近現代生活的社區。除了周公館,梅蘭芳曾經住在這里,附近還有孫中山故居,很多文學藝術家也曾選擇在這里生活,這個街區不是靜態的、孤立的,而是有活生生的社會體系。
“我們對這片社區有了新的理解——這里是極具上海近代獨特風貌和人文景觀、集中體現上海近代住宅建設特點與發展脈絡,以生活居住為主要功能,以各種類型建筑為主體,體現上海歷史居住建筑多樣性特征的街區,也是在中國近代史上具有獨特人文歷史內涵的街區。”邵甬說,基于這種認識,思南路歷史街區的保護利用有了觀念上的轉折,其一是保護內容,從單一的歷史建筑擴展到整個街區的歷史,乃至街巷、梧桐樹,都是歷史環境的一部分;其二是保護方法,從專業保護到企業、居民共同參與;其三是保護目標,從歷史留存到價值重現,不光闡釋歷史價值,還要讓這里成為可以給城市發展帶來新的生命力的積極空間。
邵甬透露,除了對建筑精心修繕,在規劃中,街巷、圍墻乃至每一棵樹都有編號。如今,思南路上梧桐成蔭,“梧桐樹下的人文心臟”生機勃勃,都與當時的規劃密不可分。歷史街區里也有新建筑、新空間,如何建也是問題。“我們堅持今天的設計、21世紀的建筑不要仿古。比如這里的咖啡廳,使用了玻璃、鋼等現代材料,但它的高度、顏色與整體是協調的。百年街區還在生長,生長的基礎是對歷史和空間特征的尊重。”
著名建筑師沙里寧有句名言——“讓我看看你的城市,我就能說出這個城市居民在文化上追求的是什么”。
城市,是由人、社會和建筑共同組成、包含歷史文化信息的人類棲居場所。在經濟全球化的浪潮中,在城市規劃和建筑理念國際化的背景下,文化和環境多樣性所造就的歷史空間顯得彌足珍貴。在思南街區這座“鮮活”的博物館里,有傳承文脈的名人舊居,有靜默生長的梧桐綠蔭,也有日日更新的人文面貌,對公眾充滿吸引力的文化互動活動。這里的歷史不在玻璃罩中,而是在每個人的感知和繼續創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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