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展板前，老壽站定了，隨時等待別人上前攀談，熱情好客是出租車司機的天性。不一會兒，他的視線被前方展柜中兩臺桑塔納出租車模型吸引了，一臺鵝黃、一臺翠綠，等比例還原了真實車型。“可惜不是岡比亞紅，當時上海刮起的出租車‘紅色旋風’，真是一條亮麗的風景線！”

記憶的閘門一旦打開，老壽就止不住話頭了。1月11日，以“啟程·回家·團圓年”為主題的第十四屆海上年俗風情展在上海市群眾藝術館開幕。展廳里鑼鼓喧天，領春聯的市民排起長隊，對于他們中的大多數人而言，“春運”是一個歸家的信號，團圓的信號。但對開過22年出租車的老壽來說，春運是著急忙慌的，為了把旅客送到目的地，老壽幾乎很難安穩吃上一頓年夜飯。

沒有“招手即停”，司機都要聽調度

老壽今年66歲，大名壽幼森，是名退休出租車司機。退休后閑暇時間多，他自己開了公眾號，挎上相機，憑著識路的天賦繼續跟粉絲講述行走過的弄堂和馬路。從黃渡路、順昌路到烏魯木齊南路，老壽對馬路的喜愛是刻在骨子里的。

“計劃經濟時代，知識青年回鄉探親，就是最早的上海春運記憶。到了改革開放初期，做生意的溫州人全國跑，過年前都要從虹口的公平路碼頭坐海輪回鄉。再到后來，春節時也有不少來大陸探親訪友的臺胞。各個時期，出租車都屬于春運骨干力量。”1976年，年輕的老壽第一份工作就是成為一名出租車司機。

上世紀70年代的出租車是一種機動三輪車，車的上部是油布雨棚，邊上有插片脫卸式透明塑料窗，夏季取下來可以直接通風觀景。缺點是夏天太熱，冬天又太冷。“早班5點出車，接到的第一個預約單就是去南京路后面的盆湯弄，那邊有一個旅館，里頭住的全是常住市區做聯絡的崇明鄉鎮企業人員，他們要去吳淞碼頭趕頭班船回去過年。”機動三輪車的車速不快，連續駕駛十多公里到碼頭后，司機的手都凍僵了。

上世紀80年代中期，出租車的車型開始轉變。“經過三個月培訓，我們被培養成握方向盤的司機。”老壽說，當時市面上的出租車，大多是日本的二手車或是東歐淘汰下來的車型。“比如，鈴木、大發就是大家熟知的‘面的’。選這兩種輕巧的車型是因為必須滿足兩個條件，一是車子能進弄堂，二是后蓋可以打開放行李，這種車型是最能服務于人民的。”再后來，上海又有了大量桑塔納出租車，車身顏色全是“岡比亞紅”，行駛在馬路上，成為市民眼中的亮麗風景線。

現在，“打的”成為一種方便快捷的出行方式。不過，放到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即使有了出租車，也難以做到“招手即停”。老壽介紹，每年春運，司機要先把空車開到老北站，再由調度員簽單后才能出車；跑完一單后，也需要就近到出租車服務站，再聽從調度員的安排。延慶路菜場的出租汽車站，就是老壽最常出車的地方。

老壽一直記得從新疆返鄉的旅客。“春運時，光火車就要坐三天三夜，很多人幾年才回家一次，農副產品裝滿大包小包。”老壽感慨，“最早只有灰色的旅行袋，后來才有了拉桿箱。如今，春運越來越輕松了。”

退休武警收藏了七八千張地鐵卡

此次海上年俗風情展以過年出“行”為關鍵詞，很多如老壽一樣的普通人，要么帶來了與春運、春節出行有關的藏品、紀念品，要么干脆搬出了自己的春運故事。

和出租車一樣，春運也是公交最繁忙的時刻。每年春運開始，公交公司就會派人到火車站值守，與鐵路部門密切聯系，隨時掌握火車到站時間，同時也會加派車輛，增強運力。春運期間有不少是全家人一起出行，這時，售票員會分外注意有沒有人落單。“一家人搭公交車走親戚是不能拆散的。”老公交人張建人說，這是上海公交春運的溫暖。年俗展里，他專門貢獻了一輛71路中運量無軌電動車模型，這是最新型的公交車類型。

上海市公安局地鐵分局退休武警張建平常年在地鐵執勤，對地鐵產生了深厚的感情，收藏了七八千張、三千多套地鐵卡以及數不清的地鐵列車模型，其中有不少與春節有關的地鐵卡。“無比懷念20多年來，在春運時扯著嗓子維持秩序的時光。”春運期間，地鐵責任重大，它負責接駁鐵路、飛機，迎來送往，同樣需要增加班次以應對春運高峰。與此同時，地鐵的安全保護級別也有所提升，年三十到年初三，都是隊里武警正常上班的日子，一天執勤下來，大汗淋漓。“從警37年，我在家過年僅7年。”張建平說，“人民大眾最開心的春節，一定要保障出行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