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天里，著名昆劇演員張軍做了近40場直播。4月12日傍晚這場直播，從張軍的家搬到朱家角課植園。“復蘇·閱讀：‘水磨新調’2020春季園林音樂會”在大雨與雷聲中開啟，張軍撐著油紙傘出場，昆腔、鍵盤、琴簫、小提琴和小橋流水亭臺樓閣同框入畫，近百臺攝像機環置360度捕捉演員影像。

“老革命碰到新問題。”張軍坦言，沒有疫情，他或許不會接觸網絡直播，“非常不擅長。”張軍在B站第一次直播，預定晚上八點開始，下午他便開始化妝梳頭、做準備，“我不曉得講話節奏，也不太清楚大家希望看什么，花了三個多小時想內容。”直播時，張軍特意把家里的燈調暗，“神秘點，我還提醒自己不能老講話，要認真唱。”

“緊張。”第一次直播后，張軍特意買了調音器，花了兩天研究、改裝音響，“認真去試錯，每天看各種直播，把能看的都看了。”上海京劇院演員李軍直播，讓張軍印象深刻，“李軍老師是成功的藝術家，直播時風趣幽默，反應迅捷。他的真實蠻打動我，看到更鮮活的一個人。”

直播近40場后，張軍“沖浪”經驗大漲，“直播不能一直唱，得和網友講話，有交流互動。”在張軍看來，劇場對觀眾而言有距離，演員們在舞臺雕琢完美的美感，而直播美感更多來自交流，“網友告訴我想知道什么，我有回應，同時表現昆曲獨有價值。”

12日直播音樂會，張軍發起“看直播，許心愿”行動，網友在彈幕寫下自己對祖國、對未來的祈愿，一盞盞寓意“點亮自然、照亮生命”小荷燈在課植園湖面流出。隨著演出進行，湖面聚合千百盞荷燈。

張軍很早思考打破戲曲“一桌二椅”和鏡框式表演格局，《復蘇》音樂會就是直播厚積薄發的集中呈現。在青浦朱家角開放的第一天，張軍結束月余宅居生活后，驅車來到久違的課植園，一片新綠映入眼簾，課植園草木抽芽、微風和緩、流水潺潺，萬象更新，“去年11月園林版《牡丹亭》演出季在課植園結束時，天氣冷了，植物頹敗。今年萬物復蘇，讓我比任何一回演出都感觸深刻，這不正是我們要找尋的力量嗎？”

張軍的想法迅速得到老搭檔、音樂總監彭程的響應，兩人一拍即合，音樂創作、作品選擇隨即展開。音樂會以《自然的力量》《生命的禮贊》《永恒的希望》三個樂章展開，張軍演唱《長刀大弓》《新懶畫眉》《長情歌》等作品。“尤其是《眷江城·七轉》，編劇羅周用《長生殿》曲牌寫了《眷江城》，‘山川異域近咫尺，風月同天并枯榮’，寫得好極了。”近100分鐘直播，張軍一人從頭唱到尾，他笑言，直播讓他鍛煉了肺活量，“網友讓我來一段，就來一段，不停說話，不停唱。因為疫情一直沒登臺，但直播讓我表演技能始終在線。”

作為上海市新文藝工作者聯合會副主席，張軍透露，演出構想得到新藝聯支持。上海市新藝聯第一時間發起并組織藝術家們完成《同胞兄弟》“云合唱”錄制。正是因為新藝聯活動，張軍有機會結緣上海東方傳媒技術與疊境數字聯合創新實驗室，直播音樂會獲得實驗室的自由視點技術支持，360度多視角實時捕捉演出者動態，令觀眾猶如身臨現場，“以往的觀眾席被攝像機包圍。演員亮出一個漂亮身段，網友手指劃一下屏幕，就能轉到演員后面看。空間完全自由起來。”

直播音樂會還得到上海市教委支持，“像回到了22年前，我剛去大學做昆曲普及講座的時候，堅持自己的價值，同時要有趣。一場場直播都是自己摸索出來的。等疫情過去了，表演回到線下，線上會成為另外一個創作空間，推出新的網絡作品。”

“冷意沁入骨髓，熱情高漲。”直播結束，張軍與演奏家們的衣服、樂器都濕了，“我們不知道什么時候有風、什么有雨，但我們通過藝術感受風雨過后安寧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