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實體書店分布最密集的是哪個城區？答案是黃浦區。在黃浦區18.71平方公里的陸域面積中，分布著大中型書店30家左右，還有許多小書店星羅棋布。

福州路是上海知名的“文化一條街”，集聚了上海書城、外文書店、古籍書店等一批老牌書店。近年，更是有大量新品牌書店落地黃浦區，集中于思南路與新天地區域、南京東路周邊，如唐寧書店、二酉書店、思南書局、朵云書院戲劇店、大隱精舍、讀者書店等等，在讀者中有較高知名度。

在大城市開實體書店，租金是成本“大頭”。寸土寸金的黃浦區卻集聚了如此多實體書店，看似是商業悖論，背后體現的卻是當下實體書店的經營智慧，以及一座城市對文化的熱愛與涵養。

書店是產業生態打造的一部分

實體書店不僅僅是買書的地方，也是文化、社交的承載空間。一間實體書店可以活躍周邊的社會氛圍，創造一種讓人愉悅的文化活力。記者發現，在黃浦區，一些新品牌的實體書店有其特有的經營邏輯：經營者并不那么追求書店的盈利能力，而是將書店作為產業生態的一部分進行打造。

九江路上，開在一座歷史老大樓內的“讀者·外灘旗艦店”，被稱為距離外灘最近的書店。書店上下兩層，約550平方米，目之所及都是《讀者》元素。有40多年歷史的國民品牌《讀者》雜志，正是這家書店的主打“IP”。

5年前，“讀者·外灘旗艦店”落址九江路，很多行內人士持懷疑眼光：如何支撐？讀者（上海）文化創意有限公司（讀者書店運營主體）副總經理廖露丹亦對記者坦言，就單純零售圖書，外灘店達到盈虧平衡狀態的確比較難，我們更突出多元化的空間整體運營理念，當時選址外灘附近，更看中這塊區域的歷史底蘊與影響力。

讀者書店創始團隊當時因租金成本“糾結”過，但在上海踏訪過很多場地后，還是拿下了外灘店的位置。“這里才是最具上海氣質的地方。聞著書香，伴著外灘海關大樓的鐘聲，讀者們在這里找尋少年時閱讀《讀者》的美好記憶。”廖露丹說，外灘店給讀者書店的對外拓展帶來極具影響力的品牌效應。從外灘店起家，“讀者書店”品牌開枝散葉，過去5年在全國開出了25家文化空間、書房，在上海目前有四家店。

上圖：來自甘肅的“讀者”營造敦煌氛圍空間 ；下圖：歷年《讀者》組成的長廊

在同樣金貴的地段——復興中路上，開在老洋房內的思南書局走過了5個年頭。思南書局與思南讀書會，成為思南公館的兩張“文化名片”。

當初為何開這家書店？要從思南讀書會說起。作為上海最具影響力的讀書活動，思南讀書會每周六舉辦一次。很多讀者當時反映：每次參加完讀書會，總覺得意猶未盡，最好身邊有家書店能一頭扎進去。彼時的思南公館，也缺少一個日常開放的公共文化空間。能不能打造一家天天開放的書店？多方協調下，先以“快閃書店”“初心書店”試水市場，受到讀者歡迎。最終，思南公館與世紀出版集團合作，在思南公館的一幢老洋房內開設了思南書局。

開在老洋房里的思南書局

思南書局很快成為思南公館營造文化環境的重要空間。來自四面八方的讀者，不僅會在周六來參加讀書會，周日到周五也會來思南逛逛，在書局坐一坐、看看書、喝杯咖啡，感受梧桐樹下的上海。日日、周周、季季的閱讀文化貫穿思南街區，成為思南公館的重要基因。如今的思南公館已成為上海書店的集中展示地，上海“美好書店節”去年起落址思南公館，首屆便吸引到90家個性書店、文創品牌參與，客流超過6萬人。本月，“美好書店節·淘書季”活動將在思南公館舉辦，邀請上海舊書店、多抓魚等品牌書店打造一個淘書集市。“文化氛圍的滋養，讓思南公館成為上海的一座新文化地標，也帶動了整體盈利能力的提高。”思南公館副總經理范美辰說。

城市更新中為書店留一席之地

上海近年加速城市更新，黃浦區是舊改大區，一些租金相對便宜的老房子在舊改中被拆掉，波及部分實體小書店。黃浦區并不回避這個問題。“實體書店，不該因城市更新而搬離市中心。相反越是繁華的商業地帶，越需要實體書店的存在，讓都市人可以在快節奏的生活中擁有一份安定與從容。”黃浦區相關負責人說，黃浦區盡力在城市更新中為實體書店留有一席之地。

距離一大會址一步之遙，位于復興中路上的唐寧書店坐落于一座三層石庫門內。與其說這里是書店，不如說是一個舒適的、有書的生活空間。梧桐樹下，一樓的庭院、二樓的閑廊是最受讀者歡迎的位置，捧著一本書、點一杯咖啡，消磨一個下午，平靜又愉悅。書店內的書籍與服務很有特色。一個書架內擺放了一類書，基本囊括了此類書的全部。有經驗豐富的圖書專員會送上貼心服務，如果想要哪本書，店內剛好沒有，甚至可以請圖書專員幫忙去別處尋找。據說，很多住在長三角的讀者會拖著行李箱過來，在這里消磨一整天，回去后需要買書，還會微信聯系圖書專員，讓其從上海快遞過去。

唐寧書店是書店，也是可以消磨時光的舒適空間。

唐寧書店也是一個“活的博物館”。百年石庫門修舊如舊，三層樓的任何角落，讀者可隨意看。這座石庫門在舊改前住著一戶大家庭，經營者找到了當年的居住者，讓他們講述住在這里的故事，并拍成了紀錄片。讀者可以掃碼觀看，一窺上海尋常里弄人家的當年生活，很有意思！唐寧書店現在擁有很多忠實讀者，“三刷、四刷”經常來。

唐寧書店所在地塊曾是舊改地塊。黃浦區在舊改中保留了地塊中三座優秀歷史建筑，將其平移到現在的位置并進行了修繕，取名為“復興·風、雅、頌”，并確定了文化屬性的功能定位。“頌”建設成為黃浦區紅色文化體驗空間，“雅”定位為演藝文化，“風”則明確要引入書店業態。曾有多家企業看中了這幾棟建筑，希望能整體租下來入駐，但被黃浦區婉拒。唐寧書店是一家在廣州經營了20多年的書店老品牌，有意在上海拓展。與唐寧書店經營者多次溝通，黃浦區認可對方的經營理念，最終促成了書店的落址。“唐寧書店從注冊、落地、裝修以及開業后的宣傳，都得到了黃浦區的支持與幫助。”唐寧書店店長馮敏研說。

在黃浦區，更多的老牌書店將在城市更新中華麗蛻變。2021年12月，上海老牌文化地標——福州路上的上海書城閉店重裝。黃浦區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上海書城將在今年下半年回歸。回歸后的上海書城將打造上海全新文化社交旅游目的地，以“新華悅讀”引領全新文化體驗，“其內將設有美學概念書店、親子陪伴空間、智慧書房、沉浸式藝術空間、輕運動空間等，可滿足人們的知識探求、品質生活、社交陪伴、科學探索、藝術創想、放松解壓等六大需求。”

上海書城的回歸也將帶動整條福州路“書香文化”的復興。黃浦區將進一步推動福州路的升級轉型，加強空間建設與功能打造，吸引更多優質資源注入，豐富文化業態與形態。